我最近迷上了嘲笑别人。前几天看到一篇帖子，梁漱溟说胡适其实还是旧派人物，与陈独秀、李大钊、周树人诸君分道扬镳也是必然的。下面有人回复：“陈独秀、李大钊太偏激了。周树人投日没什么好说的。”啊哟，周树人投日，笑死我了。但是嘲笑别人是很不好的习惯，应该多看看书。所以我决定了，以后要一边看书，一边嘲笑别人。

不过梁漱溟说的很中肯。胡适内里还是很温良恭俭让的，是个传统的好人。好人之所以为好，就在于他确实很好。小翁同学提到沈二哥和张兆和，这些天校内上好多人分享以前天涯上的那篇文章。胡适就给他俩牵过线。一个热心做月老的人，怎么可能不是好人呢。

一派和气，互相微笑。干架的时候也尽量从容安详。我喜欢这种风格。有些人吧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，有个风吹草动，就拔出笔来，与人决斗。打个照面，不容来将通名就一砖头拍下马来。《阅微草堂笔记》里说，文人不发愤懑是好的，但心有积郁了下笔难免有怨气。怨气是压不住的。就算是写草长莺飞，你也能感觉到他在借题发挥。兴许还会读出些得意。

大约没有大志向的人，才会喜欢胡适这种风格。道理一样是讲，但不会上下扑腾。风起云涌的人会喜欢投枪，还有匕首。也许这说明了我境界低，那…就让我沉迷于这低境界不能自拔吧。

初中那会儿，每周《文汇读书周报》上面都会有胡适的书法。他的字，一竖一捺总是拖得长长的，看上去非常从容闲适的样子。看到他的字，脑子里面总会没来由冒出“既见君子，云胡不喜”这句。据说他到台湾后很喜欢写陶渊明的诗，我也喜欢。说起来，我现在就是五柳先生的状态。看书看不太懂，但是脸皮厚。所以敢在这里胡扯。

有次师叔提到一副对子。上联是“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”，下联是“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”。很绝。当时想起来，陈寅恪出考题出过一个上联是“孙行者”，准备的答案就是“胡适之”。也很绝。在余英时《陈寅恪晚年诗文释证》里面还有解释，说是拿“猢狲”来揶揄胡适的善变的，跟“前身恐是卢行者，后学过呼韩退之”有点像。这个说法我是信的，因为很好玩。也因为那是一本很厚的书。——书跟大饼一样，很厚的总让我觉得很好。我当时就是冲着厚度才买的。多少钱忘记了。肯定不会是原价。我这么穷。

不过陈寅恪也补充说，胡适的“大胆假设小心求证”、“多谈些问题少谈些主义”，他都是很服膺的。胡适是个很认真的人。他回忆自己的阅读史的时候说，小时候在老家长大，看了很多演义小说，“中多淫书，害予不浅”。我对这八个字映象特别深。太祖说，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。你看，胡小适同学多么诚实，多么认真。他还说功不唐捐，只要肯做努力就不会白费。我希望我要是能做到他说的这些的一半就好了。

映象中胡适是射手座。百度一下发现生日竟然是今天。好巧。于是就乱扯了这些，想到哪扯到哪。没有主题。唯一的主题是自言自语。——少年啊，你还记得“自言自语”这个词，是在哪篇课文里面学到的吗？想不起来吧。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。反正我写东西你们也不会给我钱。钱么，很要紧的。我为五斗米折腰。四点九都不行。